《悲情城市》在今日(2/24)重新上映了,就在這週沒幾天前的某餐廳用餐時,聽到鄰桌有三位(操外省腔)阿姨聊到了這部解嚴後首部描述二二八歷史的電影,不由得好奇豎起耳朵想聽聽看她們對這部電影的解讀。
首先她們的確對當時的國民黨政府提出了批評:『二二八那時候政府腐敗,陳儀亂搞,百姓只是順民,被弄得不爽,知識分子更不能接受。』然而她們對於動亂的產生歸咎於當時的台灣知識份子,像是片中令人討厭的吳念真(對的,她們說是令人討厭的),『反對政府,引起動亂。』她們認為即使政府腐敗,知識份子也不應該帶頭動亂,並且引起老百姓反抗政府,造成傷害。『政治是知識分子的事,老百姓只想安穩過日子。』
在這部描述二二八的電影第一次上映至今33年,她們似乎仍然不認為當時的國民黨政府對二二八有責任,認為是當時的知識份子們引起動亂,對於當時的國民黨政府的白色恐怖迫害行為也沒有任何批評,就好像二二八至今國民黨依舊無法公開真相並對此附上責任,簡單地把責任推給當時的所謂台灣知識份子。
曾有機會到台北六張犁戒嚴時期受難者墓區看一看,那裡散落著二二八之後數百名白色恐怖受難者的矮小墳塋,荒土中一塊塊不起眼的小墓碑上,是被槍決受難者斑駁的名字,底下埋著的是死難者被草草掩埋不完整的骨骸,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想起他們的生命如何走向死亡,這些人的生命故事是怎麼樣的呢?
對照鄰近於2012年被列為市定古蹟並編列預算補助的前國防部長白崇禧墓園,還有其他黨國人士完善的墳墓,受難者只有荒土上的一小塊石碑,說平反簡直是極大的諷刺與噁心,沒有完整的真相就沒有真正的平反,國民黨仍然橫行於世,『轉型正義』依舊困難重重,真相未明,從國家的角度並沒有給我們真正的交代。
最後她們聊著突然畫風一變,聊到了俄烏戰爭,她們覺得『烏克蘭人民犧牲,只是造就澤倫斯基英雄形象。』不知怎麼地,她們覺得烏克蘭反抗烏克蘭的侵略都是澤倫斯基的責任,對於侵略者俄羅斯卻無一句批評,甚至有一位阿嬤還說道:『澤倫斯基也是嚴重貪腐!』好像烏克蘭不該反抗俄羅斯入侵造成百姓的傷亡,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好像是正確的一件事。
同樣在台灣受到中國武力威脅的阿姨們為什麼可以說出這樣毫無同理,與侵略者站在同一陣線的話來?
接著其中有位阿姨提出了:『如果中共像俄國打烏克蘭來打台灣,我們也要犧牲去打仗?』她們紛紛說出了:『不能接受!』、『不可以發生戰爭,政客為了意識形態拉平民百姓捲入戰爭,不能接受親友因為戰亂死去!』、『政客引起戰爭,誰要幫他們打仗?再怎麼樣也不能引起戰爭!』
台灣即使面對中國的武力,我們也不應該抵抗,難道要放下武器投降嗎?對照Twitter上烏克蘭人民所說的話,不禁唏噓......
All we want is peace and to be left alone. We didn't ask for this war, and we don't want it. But we will defend ourselves.
“Fast peace is surrender, and surrender is death.”
我們想要的只是和平獨處。這場戰爭不是我們要的,我們也不想要。但我們會保衛自己。
「快速的和平就是投降,投降就是死亡。」
-Mykhailo Lavrovskyi on Twitter
最後,更有位阿姨說出了另一個結論:『民進黨統治,我們有自由嗎?』
我真心不懂,你們現在可以在餐廳裡正大光明聊著政治議題,甚至對於執政黨的批評,卻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我心裡浮現了悲情城市片中陳松勇那句經典台詞:「隨便他們翻起翻落,咱本島人最可憐,一下日本人,一下中國人,眾人吃,眾人騎,沒人疼。」
斷斷續續地聽著阿姨們聊著,我的心也漸漸為台灣的未來暗自悲傷。
1989年出品的《悲情城市》,是台灣政治解嚴之初,電影創作上首部直接挑戰政治禁忌話題和電檢尺度的作品。以228事件為背景,透過一個台灣基隆家族興衰,帶出封塵禁錮歷史。當年一舉奪下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獅獎,成為首部於世界三大影展掄元的國片,不但鼓舞了台灣電影創作者,開啟國片在全球各大影展引領風騷的美好年代,就一部國片而言,能於政治歷史、文化美學、技術革新上,迸發如此強大影響力的作品,迄今仍是唯一。
-牽猴子-
#電影
#說不上評論只想說說感受